人是从水里出来的,是真的吗?
关于人类最早的起源地,虽然学术界一直充满争议,但一个比较流行的观点是,所有现代人的祖先都来自东非,他们在大约10万年前冲出了非洲,走向了世界。
不过,历史上也有一些学者提出一些别出心裁的观点,认为人类由水中来,经历了一个名为“水猿”的阶段。水猿假说也曾被引入中国,在很多中文科普书中都能看到。
这个假说经得起推敲吗?
剖析
“水猿理论”
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可能遇到面积大的水,比如在江河湖海中乘船就会有几分恐惧,加之每年因溺水而亡的人为数众多,这种恐惧更会增加。其实地球上的动物大都是会游泳的,地球上最早的生命形式就是从水中诞生的。
一些科学家认为,人类与河马和鲸类动物很相像,因为人类的祖先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和上述动物那样,拥有同样的水中家园。
根据冈瓦纳大陆理论,大约800万年前,有那么一种类猿的树栖动物,居住在非洲的茂密森林之中,它们被看成现代人和猿最近的共同祖先,后来这种动物的后代又分成了两支,一支进化成了人,在进化成人时学会了用双脚走路,大部分体毛脱掉,体态丰满,大脑更发达并且有了语言。而另一支继续留在森林中成了现代猿。
不过,在近十年间冈瓦纳大陆理论受到了挑战,一个主要的因素就是有新的科学发现:非洲草原是在人类学会用双脚行走之后出现的。
目前,冈瓦纳大陆理论已成为历史,但有什么理论可以解释人与猿之间分道扬镳的原因呢?有少量科学家相信,那些树猿从树上下来,来到了平坦的栖息地,但不是土壤和青草覆盖的平地,而是水。这些科学家相信,早期人类在水中生活了几百万年,而且在走上陆地之前,就已经进化出自身独特的特性。这种观点叫作“水猿理论”,是一位名叫埃莱娜·摩根的女学者提出的,她曾因写成《水猿的假说》一书而获奖。
摩根指出,大多数早期人类化石在被水覆盖的地方或史前时代的水边发现,其中,在最著名的化石人类——被称为夏娃的露茜的发掘地点旁还发现许多鳄鱼蛋和蟹类贝类的化石。
摩根还指出,人类与水生哺乳动物如海豚、河马、海象之间有许多生物学上的相似性,其中一种相似性是拥有较厚的皮下脂肪,这种物质可像保温毯一样,避免身体的热量在水下很快散失掉,因为水比空气吸热还要快。
大多数陆生哺乳动物,包括我们的最近的“近亲”猿,都没有这种皮下脂肪层,相反,它们却拥有一层厚厚的毛发。人类和水生哺乳动物只有很少或者说根本没有毛发。
摩根的观点并不是异想天开,她有几项支持其论点的发现。她指出,到目前为止,人类留有许多水中生活的特点:比如人类的鼻孔朝下而不朝上,这样在潜水时水不会进入鼻腔;人体需要碘和脂肪酸,这是大脑发育的重要养分,这些养分在陆地上的食物中是十分罕见的,但是鱼和贝类体内却有很多;人类的皮肤由许多皮脂腺所覆盖,它可以分泌一种油脂液体,叫作皮脂,以使头发和皮肤油滑,猿则几乎没有这种皮脂腺。
摩根相信,当早期人类学着在泅水过河时把头抬过水面,双脚行走的特点就开始进化出来了。矮黑猩猩和长鼻猴之间也有相似的进化特点,矮黑猩猩和长鼻猴可部分时间用双足行走,它们都生活于很易遭洪水冲击的森林地区,人们也都观察过它们曾头朝上涉水过河,这些无疑是对摩根观点的有力证明。
水猿假说认为,陆地物种在进化的过程中,因为栖息地和食物不足,会逐渐向水中发展,并最终适应了水生环境。爬行动物中的海龟和海蛇,哺乳动物中的鲸和海豹都是这样的例子。
水猿假说还认为,人类可以控制呼吸,可以暂时憋气,这种特征可以帮助游泳和潜水。而且人类还有下沉的喉部可以用嘴呼吸。而黑猩猩和大猩猩都不具备这些特点。
另外,在古人类化石的历史记录中,存在着一片从800万年前到400万年前的空白,这段空白期也正是水猿存在的时间。水猿有可能成为大型海洋生物的食物,或是在热带海域里腐烂得尸骨无存,因此没有留下任何化石。
假说被否定
如何判断某个假说对现象的解释是否成立呢?科学界对此有几个标准。首先,这个理论必须自洽,不能自相矛盾。其次,这种假说要能解释一些现有理论不能解释的现象(或能更好地解释这些现象)。最后,这种假说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支持,并且不能和已有的证据矛盾。
就这几条标准而言,水猿假说一个也满足不了。
首先,在人和海洋动物相似的大前提上水猿假说就站不住脚。假说认为人类在排汗的过程中会损失大量的盐分,而这种特征不能适应除了海洋以外的其他环境。但是,出汗并不是海洋动物的共有特征,这条理由并不能成为人和海洋动物相似的大前提。
其次,水猿理论不仅仅是一种缺乏证据的理论,而且还是一个被现有的证据否定的理论。在摩根生活的年代,人类进化史上的化石记录还存在着大片空白,而且人类起源的年代也不确定。那时的古人类学家估计人类起源于1400万年前左右。但是此后发展出的分子生物学技术把人类和黑猩猩的分离时间推后到了600万年前。这样,就从时间轴的一端压缩了水猿存在的可能性。而在时间轴的另一端,很多古人类的化石在最近几十年中被陆续发现,这些新发现的古人类都是陆栖动物。这样,留给水猿的时间就被压缩到了短短的一百多万年。但是,水猿假说列出的那些在水中进化出的特征很难在一两百万年之内完成。相反,有许多证据证明这些特征其实是陆生古人类在好几百万年里慢慢形成的。比如,从化石记录中可以清楚地发现,脑容量是逐渐增加的,直到400多万年前,古人类的脑容量还不比黑猩猩大多少。
所以根据水猿理论,水猿不可能出现在地猿始祖种之前。而地猿始祖种之后的古人类化石记录相对丰富,并且分散在整条时间轴上,同样没有为水猿保留一席之地。
那些疑问
为什么人类会具有那么多近亲物种并不存在的特征呢?其实,用已有的人类进化的理论,同样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一现象。
1.为什么人类体表几乎无毛?
人类在从树林到草原以后,在捕猎的过程中需要良好的散热能力,所以逐渐失去了浓密的体毛。事实上,并非所有可以在水里生活的哺乳动物都会出现体毛稀疏的特征,往往是那些需要在深海中做长距离游泳的哺乳动物才会脱去体毛。
2.为什么人类有皮下脂肪层?
水猿假说认为,海洋哺乳动物的皮下脂肪是用来保暖的,因为在海里的动物如果有大量的体毛,会增加游泳的阻力,所以就用皮下脂肪代替了体毛。不过,皮下脂肪的产生并非只有保暖一种用途,它也可以用来储存能量,这些能量既可以被大脑所用,也可以让人类长距离迁徙和奔跑。
3.为什么人类会控制呼吸?
人类的呼吸是自主的,这是双足行走的结果。仅仅利用下肢行走可以解放躯干上部的肌肉,用来控制呼吸。控制呼吸有选择上的优势,因为这为语言发音的产生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真相是这样的
从上面的分析可见,水猿假说仅仅是一个关于人类进化的假说,其理论基础存在自相矛盾之处,缺乏足够的证据支撑,而且还和很多已有的科学证据矛盾,因此这一假说一直不被科学界认可,将其当成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假说姑妄听之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