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的味道
一直不喜欢面包的味道,松松软软,没有“一博口水”的吸引力。
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对面包感兴趣,准确地说,是对学校一位老人的面包感兴趣。
老人是经常来学校捡瓶子的,之所以会注意到她,自然是拖面包的福。最近老人的兜里每天都有一个面包,从上午揣到下午,一直不离不弃。这就不免让从小和面包“八字不合”且生性多疑的我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老人每天都要揣着一个面包呢?
一次从朋友班上出来,恰好在楼梯间看到她,老人个子不高,有些微的胖,灰色的粗布衣服,和她手上提的装满瓶子的大袋子相辉映,倒成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许是上了年纪吧!老人下楼梯的速度很慢,她用一只手紧抓着楼梯间的扶手,然后一只脚缓慢试探着往下,落稳后,才颤颤巍巍地提起另一只脚。蹒跚的步伐,突然就让我想起了奶奶,奶奶的年纪也大了吧!不由多想,为了解开困扰心中的疑问,我跑到老人身边,主动要求替她提袋子。老人抬起头,脸上放出了光彩,不停地说着“谢谢”,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激,我便趁此和老人攀谈了起来,提及面包之事时,老人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你说这个面包呀!是给一个孩子买的!”
“孩子,您孙子?”
“不是,我孙子早就到城里去了。他是我隔壁家的孩子,长得好可爱咧!嘴也很甜,有一次看到我,还喊了我一声‘奶奶’。听说他喜欢吃面包,我就每天到你学校买一个面包,带回去给他吃。他一看到面包好高兴呢……”
老人絮絮叨叨着,一圈圈皱纹在她脸上荡漾。谜底揭开,却没有预料中的惊喜。看着眼前的老人,我的嘴翕动着,还是欲言又止:一切的疑问,竟只是一句久违的“奶奶”。
送走老人家,正是傍晚,夕阳努力地露出半只脸,将一天的余晖洒在老人身上,也染红了一大片天。我目送着老人的离开,只觉她口袋里的面包分外耀眼。
然而很快,我的生活就被繁重的学习塞满,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更未想象还会有下文。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刚好想去朋友班上借本书,走到楼道边,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喊,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靠近,是那位老人家。我有些意外,未等我开口,她就将一个面包塞到我手中,一边喘着气,一边努力地向我挤出一个笑:“没打扰你吧!上次你帮了我,一直想感谢你来着,可我也不知道你在哪个班,记得你是在这个楼梯口送我的,就每天在等你,怎么我都没见你呢?”我愣住了,这栋教学楼是有两条楼道的,我的班挨着另一条楼道,而这条楼道旁是朋友的教室,我通常都不走的,难怪……见我没说话,老人家又继续说道:“这个面包是给你的,你是一个好孩子,要是,我有一个像你这么懂事的孙女在身边,那可就好了!”老人笑着走了,我却想哭,感动,羞愧,难过?我不过是一次有目的性的帮助,却让她等了足足一个多月……
撕下包装纸,面包的香味扑鼻而来,轻咬一口,酥软感在唇齿间回味,甜而不腻,似一阵轻柔的风,温暖地溢满了整颗心。吃得正香,朋友突然跑过来,一脸惊讶:“你不是不喜欢吃面包么,这谁给你的?”
“我奶奶。”望着那个佝偻的背影,我笑了。
那一刻,我爱上了面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