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大运河的终点,谱写着隋唐明清最美丽的繁华,撑着京杭运河上一叶扁舟,所有的紫醉金迷,所有的灯红酒绿,铸造着扬州的传奇。
清代中期的扬州,经济富庶,文化兴盛,呈现出别样的一派繁华。
贵为“中华画坛”的扬州人文荟萃,画派纷呈,承前启后的扬州八怪深刻影响着中国绘画史。“扬州八怪“虽“怪以八名”,自清以来享有“八怪”之称者却有15人之多。
在当时传统文人眼里,这批画家“正”少而“怪”多,实在是大伤雅俗,遂将其合称为
“扬州八怪”。
他们反对泥古不化,主张重创新、抒个性
文人对现实的关注,恣肆雄强的磅礴气势和朴茂奇崛之美,丰富着画的思想内涵。
世人一般用清末李玉棻在《瓯钵罗室书画过目考》中所列的8人:
汪士慎、李鱓[shàn]、黄慎、金农、高翔、郑夑(又名郑板桥)、李方膺和罗聘。 以怪著称的他们,只因他们的艺术风貌背离了当时统治者所推崇的“正统”画派。
其实,“八怪”并不怪,而且,还个个全才: 书法,写真,立意,篆刻,诗词,都是高手!
八怪之首——郑燮(1693--1765),
字克柔,号板桥,江苏兴化人。
‘“胸无成竹,趣在法外’者郑板桥是也:
“若王摩诘(维)、赵子昂(孟頫)辈,不过唐、宋间两画师耳!试看其平生诗文,可曾一句道着民间痛痒?”这种为百姓着想的观念是难能可贵的。其书法以画法入笔 ,创“六分半书”,纵横错落,飘洒有致。
在创作上提出“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三阶段论,用简劲的笔锋,勾勒出坚硬的岩石,气势雄伟,好似深山危崖之一角,又一种天然自成之趣。在整个坚硬瘦石折裥处略施以小斧劈皱,崚嶒之态顿出。石前新篁修竹数枝,瘦劲挺拔,竹枝不高,竹干极细,但不脆弱,极其傲然。笔致灵动疏爽,竹浓石淡,浓淡辉映,妙趣横生。
郑板桥喜欢画竹,认为竹挺劲孤直,具有一种刚正和倔强不驯之气。这幅大型墨竹作品是郑氏七十岁时的杰作,描绘修竹七枝,以七竹比喻七贤,形简意足,竹姿疏落有致,顾盼有情。
《竹石图》录文:
深绿叶淡更绿花,唯有青山与翠竹,不分二色合成家。 湘雪外,楚孤涯,不同桃李艳,不斗牡丹芽,赤心与素心。
千古不争差,赤心留以奉明主,素心留赠良朋好友,一尊酒一杯茶。
郑燮论述了艺术的创作过程。“眼中之竹”是对自然实景的感性认识,“胸中之竹”是经理性思考后的创作构思,“手中之竹”是用笔墨塑造出来的艺术形象,三者既由此及彼阶段上升,又非直接地转化。
尤其是“胸中之竹”这一阶段,随时都有可能在创造中因灵感的火花而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为此,郑板桥又提出“胸无成竹”之说,即下笔时不受原有画竹法则的束缚,而是随手描绘,从而达到“”的艺术境界。
怪命——李鱓(1686--1762),
字宗扬,号复堂,又号懊道人,墨磨人等江苏兴化人 。
康熙五十年中举,以画入宫廷充当内廷供奉,因“才雄颇为世所忌”而被排挤出宫 乾隆三年以检选出任山东滕县知县,以忤大吏罢归。 在两革科名一贬官之后,至扬州卖画为生。 其怪在不寻常的命,且有神兽与鳝鱼之说:
李鱓的“鱓”字,有两种读法,一读为tuó,即鼍,也就是扬子鳄,在古代被视为神兽。当年李鱓在临淄为县令时,人皆知为李tuó,因为官老爷的名字是不能念错的。另一种读法为shàn,即鳝。李鱓落拓江湖,多次题画署名为“鳝”,自认为是田间鳝鱼而已。从鼍到鳝,也就是从神兽沦为普通小鱼,多少反映了李鱓“两革功名一贬官”的坎坷命运。
与郑燮关系最为密切,故郑有卖画扬州,与李同老之说。 其画“纵横驰骋,不拘绳墨,而多得天趣。”——张庚评
《芭蕉萱石图》是李鱓绘画风格成熟的作品.受徐渭、石涛影响,用笔挥洒自如,豪爽奔放,泼墨酣畅淋漓,将水与墨结合,并参以书法用笔,形成自己“水墨融成奇趣”的风格。
他曾自题水墨花卉云:
“八大山人长于用笔,而墨不及石涛。
清湘大涤子用墨最佳,笔次之。笔与墨作合生动,妙在用水。 余长于用水,而用墨用笔又不及二公甚矣。笔墨之难也。”
展开此轴,淋漓鲜润的湿色扑面而来,横涂竖抹的阔笔,酣畅淋漓地透出温润的芭蕉特质,大叶高干的芭蕉成为画面的中心和重心,而双钓一枝竹挺拔而出.正中取势,呈s形上展,与蕉叶交错。竹后—石,粗笔写出、浓墨点苔。
画中笔墨劲直率意。画右有友人郑燮题诗: “君家蕉竹浙江东,此画还添柱石功。 最羡先生清贵客,宫袍南院四时红。”
宋朝周敦颐撰《爱莲说》,将莲荷比作“花之君子”,李鱓两度被革科名,为官时廉政爱民,却因得罪上司又遭贬,便以莲荷自喻,抒发自己坚贞高洁的品格。《墨荷图》图展现了经受暴风骤雨洗礼之后的荷塘一隅。
残破的荷叶或随波浮沉,或濯然独立,出污泥而不染,亭亭静直,香远益清的荷花在叶片中掩映成趣,清妍研优美,参杂其中的苇草遒劲飞动。
李鱓是写意花鸟之前驱:他以写意花鸟画的成就名居扬州八怪的前列,可贵之处却在于拓展了写意花鸟的取材领域,将葱、姜、瓜、茄、辣椒、茭白等一一入画,并将诗书题跋与画面结合,点出深意,而且扩大题诗在画面上所占的空间,大有书画不分、喧宾夺主之势
实际上却利用书画的相生互动加强了画面的气势,造成不守绳墨的奇效。李鱓的写意花鸟笔致简练,水墨酣畅,突破了正统画派恪守古法的陈套,成为其“怪”之所在。
怪才——金农(1687—1764),
字寿门,号冬心,又号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等二十几种,浙江仁和(今杭州)人,久居扬州。作品有《墨梅图》、《月华图》等
平生未做官,曾被荐举博学鸿词科,入京未试而返。 他博学多才,五十岁后始作画,终生贫困。 他长于花鸟、山水、人物,尤擅墨梅。
他的画造型奇古、拙朴,布局考究,构思别出新意。
他独创一种隶书体,自谓“漆书”,另有意趣,又谓金农体或冬心体
他笔画横粗竖细,撇飘逸而捺厚重,字体多呈长方形,头重脚轻,甚为好看。
他还精篆刻、鉴定,善画竹、梅、鞍马、佛像、人物、山水 。尤精墨梅。所作梅花,枝多花繁,生机勃发,还参以古拙的金石笔意 ,风格古雅拙朴。
他又长于题咏,\"每画毕,必有题记,一触之感\"。 《红绿梅花图》全幅花枝繁密,生机勃发。以大笔淡墨画干,浓墨点苔,枝条疏密有致。勾花点蕊,以粉朱、铅白点染花瓣,清丽透逸,有暗香浮动,韵清神幽之感,款署“七十三翁杭郡金农记”。是作者晚年的代表作之一。
冬心先生的作画时间仅十六、七年,其传世作品必然有限。在其署款的作品中有三类:一为亲笔,二为代笔,三为伪笔。三类中,亲笔最少。亲笔画,如《墨梅》画者,其重要特征是,画与字的笔法、笔性的一致。试看图中,梅的枝干与其题诗的漆书,有着相似的松灵中的沉着,舒缓而鲜明的节律。这种一致性发自内在性灵,是摹仿不出的。
此帧《梅花图》,写寒梅怒放,花疏气清,野逸古拙,韵味隽永。画面布局奇特,繁简相宜,黑白对比尤妙。画中题诗,表现了画家“人与梅花一样清”的高尚节操,还透露出他与一位盲友的深情厚谊。
款识:
清寒尽得一枝梅,恰好邻僧送米来。 寄与□□应笑我,我如饥鹤立苍苔。 ——七十四翁杭郡金农画并题。 钤印: 金氏寿门。 诗堂:
冬心画梅知梅心,自抱高节凌寄崟。寿门画梅使梅寿,能耐清寒不妨瘦。 一枝倚石何亭亭,藐姑环佩风泠泠。数枝连蜷势欲起,雪压袁安冻不苑。 维摹老去神自完,此翁岂复爱饥寒。邻僧能来亦清妙,得花献佛佛应笑。 君将别我游西湖,往日琼葩今在无。伧苔迹冷仙鹤去,烟中惟见孤山孤。 ——云谷词兄属题即正,张维屏。 怪事:柳絮飞来片片红:
金农客居扬州,某日一盐商宴客,席间有人提出以古人诗句“飞红”作为酒令。 轮到这位盐商时,他苦思冥想才吟出一句“柳絮飞来片片红”。
众客哗然,雪白的柳絮如何能片片红,认为是他信口胡诌,正论罚间,金农起身说道:“这是元人咏平山堂的诗,他引用得很正确。”众人不信,要求吟出全篇,金农诵道:
“廿四桥边廿四风,凭栏犹忆旧江东。夕阳返照桃花渡,柳絮飞来片片红。”
众人齐叹先生的博学。而事实上,这是金农随口作出为盐商解围的。盐商自然大喜,第二天就送了不少银两酬谢金农。
怪淡泊——高翔(1688--1753),
字凤岗,号西唐,又号樨堂,号西唐,又作犀堂、西堂、樨堂等,别号山林外臣,江苏扬州府甘泉县人。终身布衣。性格清高孤傲,与汪士慎意气相投。
高翔善画山水花卉。其山水取法弘仁和石涛,所画园林小景,多从写生中来,秀雅苍润,自成格局。画梅“皆疏枝瘦朵,全以韵胜”
他善于写真,金农、汪士慎诗集开首印的小像,即系高翔手笔,线描简练,神态逼真。 他精刻印,学程邃。亦善诗,有《西唐诗钞》。
他善画山水,其次是梅花。山水画取法弘仁、石涛,用笔简练秀雅,但大幅山水缺乏气
韵,笔墨松散,然取材于扬州的近景山水则别具情趣。
他擅八分书,工篆刻,师法程邃,与汪士慎、丁敬齐名。又与高凤翰、潘西凤、沈凤并称“四凤”。
而且他也精于写真和刻印。
他还能诗,其子高增辑其遗诗成《西唐诗钞》,惜已失传。
与石涛、金农、汪士慎为友。石涛死后,高翔每年为他扫墓,直至辞世,可见受其影响之深。清朝的李斗《扬州画舫录》记载:“石涛死,西唐每岁春扫其墓,至死弗辍”。
意思是说,石涛死后,高翔每年春天都去扫墓,直到死都没有断过。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友谊很深。
高翔与汪士慎皆以梅花名世,又各具特色,金农评道: “画梅之妙,在广陵得二友焉。汪巢林画繁枝,高西唐画疏枝,皆是世上不食烟火人。” 《溪山游艇图》纸中院落和房舍散布,古树参天,江中一渡船,船上人物以最简洁的笔调勾成,不能再减少一笔,而人的动态已被表现得十分清晰,作者功力由此可见。
《山斋读书图》题识:
顾影难堪只自怜,竹风凉入鬓丝边。南帆北马都无分,画饼生涯老砚田。 水墨生涯不入群,南宗北派孰支分。衰年笔秃耽平远,曾见奇峰是夏云。 争流不写水回还,瘦削先勾一角山。褊性幽栖胸次窄,乱书堆里屋三间。 旦夕于今供给难,多年生理囗鱼竿。浪迹曾说江湖险,水口风门总不安。 半榻图书枕簟横,北风推起野云生。荒凉自爱清水于,窗外芭蕉又雨声。 捡得箧中宣笺作元人小笔,赘题画百首之五。天翁尊长兄先生吟坛笑正。 ——西唐弟翔。 钤印:——高生老。
高翔擅山水、梅花,清简瘦硬,在“扬州八怪”中可称逸品,金冬心每称之。此图写乔柯崇岗之下,绿蕉翠竹之间,有士子读书茅堂,窗外泉声淙淙,日长山静。笔墨简淡,清气满幅,可以想见画中人与执笔作画人之高致。是其真迹中之佳者。
“扬州八家”中高翔专攻山水,笔墨雅洁,意境岑寂,在黄公望、僧渐江之外,别开生面。。
“怪”事:——剩有诗人过墓门:
写意画大师石涛晚年寓居扬州,在大东门外临溪筑大涤草堂,与高翔家近邻。当时高翔尚年幼,石涛比他大四、五十岁,两人却结下了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石涛去世时,高翔年仅20岁。自此以后,每逢春天,他便去为石涛扫墓、祭酒,至死从未停歇。诗人闵帘风以“可怜一石春前酒,剩有诗人过墓门”之句盛赞高翔的品行。
书余:高翔题画,创书余之说,意思是自己的画仅是书法之余事,譬如先有唐诗后有宋词,可见其对书法自视甚高,不肖为画工也。中国文人画的重要特征是以诗书入画,具有强烈的书卷气息,而不是色彩浓烈、描摹工细的院体画或工匠画。高翔以书意入画,画面中自然表现出书法用笔的灵动飞扬。
怪悟——黄慎(1687-1770后),
字恭懋,躬懋,一字恭寿,菊壮,号瘿瓢,东海布衣等,福建宁化人。擅长人物写意,间作花鸟、山水,笔姿荒率,设色大胆。为“扬州八怪”中全才画家之一。
青年时,学习勤奋,因家境因难,便奇居萧寺,\"书为画,夜无所得蜡,从佛殿光明灯读书其下\"。善画人物,早年师法上官周,多作工笔,后从唐代书法家怀素真迹中受到启迪,
以狂草笔法入画, 变为粗笔写意。
怀素草书到了黄慎那里,变为\"破毫秃颖\",化联绵不断为时断时续,笔意更加跳荡粗狂,风格更加豪宕奇肆。
黄慎两次寓居扬州,先后17年,十里扬州,成为他一生的依恋。是文人化了的职业画家。他在绘画的选材和立意上,将揭露现实和歌颂普通劳动者结合起来,积极反映世俗生活和市井趣味,深得时人欢迎而声震大江南北。郑燮称赞他:
“画到神情飘没处,更无真象有真情。”
《闽峤雪梅图》是黄慎为山东诸城王相所作诗书画合壁册。其二为《闽峤雪梅》,悬崖陡壁,崖下溪右侧古寺殿宇耸出;近处坡石磊磊,溪深水静;崖头溪边山梅盛开,一叟携童子骑驴过桥。空白处以淡墨烘地,梅杪、寺垣用浅绛点染,在一片茫茫中,红梅斗雪怒放,与古庙红垣相映成趣,写尽江南早春雪梅诱人景色。
以草书笔法入画,行笔迅疾,笔锋跳跃,抑扬顿挫,苍劲沉雄,诚如《国朝书画家笔录》所说,“笔意排奡,气象雄浑”,饶有古趣。上题《闽峤雪梅》诗,落款题“乾隆五年六月写鄞江郡齐宁化黄慎”。黄慎时年五十四岁。
“怪”事——瘿瓢子:
雍正四年(1726年),黄慎取别号曰“瘿瓢山人”,并以木瘿刳制了一只瘿瓢。木瘿是指树木上生长的瘤状物。《庄子·内篇》中曾说成材的树木常为工匠所图;而不材之木无所可用,反而容易保全。黄慎取“瘿瓢”作别号,有自居“不材之木”的含义,这也是他怀才不遇的激愤之语。
草书入画:黄慎成熟期的作品突出的特点之一是以草书入画。黄慎曾偶得唐代名书家怀素的草书,细心琢磨其中笔法,致使画风大变。纵观他的绘画,如同笔墨酣畅的草书,线条既流畅自然又顿挫有力;用墨浓妍处光彩焕发;渴笔疾走时骨力无穷,可谓别开生面,动人心魄。
怪倔——李方膺(1695~1755),
字虬仲,号晴江,别号秋池,抑园,白衣山人等,通州(今江苏南通)人。寓居金陵借园,自号借园主人。
常往来扬州卖画。与李鱓、金农、郑燮等往来,工诗文书画,擅梅、兰、竹、菊、松、鱼等,注重师法传统和师法造化,能自成一格,其画笔法苍劲老厚,剪裁简洁,不拘形似,活泼生动。善画松、竹、兰、菊、梅、杂花及虫 鱼,也能人物、山水,尤精画梅。画风如其为人性格,落墨雄肆浑厚,沉着痛快,用笔横涂竖抹,脱略恣纵,以气势胜。与郑燮、李鱓相友善,曾合作《岁寒三友图》。
《墨梅图》款题:
十日厨烟断米炊,古梅几笔便舒眉。冰花雪蕊家常饭,满肚春风总不饥。 ——乾隆十有九年十月,写于金陵借园。李方膺。
钤印:梦中之梦、换米糊口、膺、梅花手段、小窗风雨鉴 古人画梅,或千花万蕊,或枯枝疏朵,梅树大多枝干虬曲,摇曵多姿。李方膺最爱画梅,曾题画梅诗云:
“写梅未必合时宜,莫怪花前落墨迟。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
从触目横斜的千万朵梅花中,画家捕捉最使人赏心悦目的两三枝,经过艺术构思,创造出比天然的梅花更为完美的艺术形象,以少胜多,令人回味无穷。郑板桥对此大加赞扬。
李方鹰极力主张在师法自然和传统的基础上自立门户,以创造出自己的独特风格。此图在画面右角绘倒梅一枝。似乎信手拈来,却得其天真,具有淳朴、自然之美,奇也在其中了。《墨梅图》上有画家自题:
“雪拥梅花傲岁寒,秀才风味画图有。人言结实溅牙齿,未解调羹尚借酸。”
李方膺一生爱梅,久而成癖,将梅喻为真、善、美的象征,渴望出现一个没有丑恶的朗朗乾坤。其住宿处,均命名为“梅花楼”,庭院周围栽满梅树,置身其中,吸香纳气。《梅花图》倒挂艳梅数枝,枝条茂盛,寒葩冬萼挂满枝头,或含苞欲放、或初绽花片、或盛开怒放、或残英点点,正侧偃仰,千姿百态,晶莹透彻,傲寒不凋,杆枝挺劲有力。梅花分布富有节奏韵律,长枝处疏短枝处密,交枝处尤其花蕊累累,密而有序,乱中有法,珠玉进发,清气袭人,用折枝法,以浓淡墨加焦墨写梅树枝干,白描淡墨勾花,浓墨点蕊。浓淡相宜,俊朗苍秀,寒梅精气自现。 “怪”事:
——拜梅:
扬州八怪中爱梅画梅者着实不在少数,李方膺也是其中之一。据说他权知滁州时,一到任没有会见一个人,先打听欧阳修手植梅花的所在地,当得知在醉翁亭,便急忙前往,在梅树前铺下毡毯,倒头便拜。爱梅爱的是梅的秉性,梅的品格,也是画家冰清玉洁的自我人格的寄托。
——盐齑风波:
李方膺任合肥知县时,勤政爱民,不知攀附。当地习惯于下级在岁末向上级送礼,李方膺遂让人挑了两瓮盐腌的酸菜送给太守。见太守流露不满,他不仅索回了那两瓮酸菜,而且怒斥太守说:“像你这样脑满肠肥的废物,怎么能知道百姓菜根中的滋味呢?”这一公然斥责不但触怒了太守,也得罪了监司,最终导致了被诬贪赃罢官的命运。
怪使命——罗聘
字遁夫,号两峰,又号衣云、别号花之寺僧、金牛山人、 洲渔父、师莲老人。祖籍安徽歙县,其祖迁居扬州曾住在彩衣街弥陀巷内,自称住处谓“朱草诗林”。金农入室弟子,未做官,好游历。画人物、佛像、山水、花果、梅、兰、竹等,无所不工。笔调奇创,超逸不群,别具一格。
他继承金农,造型更为准确。又自称能白日见鬼,作了多本《鬼趣图》写形形色色的丑恶鬼态,无不极尽其妙,藉以讽刺当时社会的丑态。轰动文坛,题者众多。
他亦善刻印,著有《广印人传》。金农死後,他搜罗遗稿,出资刻版,使金农的著作得以传于後世。其妻方婉仪,字白莲,亦擅画梅兰竹石,并工于诗。子允绍、允缵,均善画梅,人称“罗家梅派”。
他博闻好学,终身以卖画为生。为金农二高徒之一,时常为师代笔,深得金农画之神髓。其山水、人物、花鸟画均有造诣,笔法凝重,思致渊雅。
他28岁时所画《花卉蔬果》册,金农称他为“放胆作大干,极横斜之妙”。
《兰石图》作于乾隆甲寅(1794)年,构图平稳,笔致细润、潇洒,墨色浓淡干湿,富于变化。山石嶙峋古拙,相互偎依,寥寥数笔,浓墨画出轮廓,淡墨擦然,表现出山石的刚硬质感。石际草间长出的兰花用双勾法写成,兰叶随风飘洒,上下左右,呼应交叉,给画面增添了一番清馨之气。作者写兰,神采飘逸,生气盎然,栩然如生,形神兼备,可见功力之深、技艺之精。有强烈的比兴功能,罗聘倔强不屈、洁身自好的高尚品格得以体现。
罗聘24岁时从师于金农,金农称他
“爱画,初仿江路野梅,继又学予人物番马,奇树窠石”,“笔端聪明,无毫末之桀焉”。用笔潇洒而放纵,颇有气贯长虹的态势。
《墨竹图中以浓淡二墨写竹竿枝叶,水墨撇脱,随意挥洒,以浓淡枯润的变化,尽现竹之风致意态,有云雾迷潆之感。画意空灵湿润。小溪之畔,怪石嶙峋,以干笔湿墨勾染点皴,色泽凝重,富有体积感。
《墨竹图》自题云:“饭罢朗吟三百步,兴来为客写幽篁。” “怪”事: ——蓝眼识鬼:
传说罗聘长了一双蓝色的眼睛,他首上北京的时候,以八帧《鬼趣图》轰动京师。罗聘因其蓝眼,声称能白日见鬼,并把形形色色的鬼一幅幅地画了出来,对生来有好奇心的人来说,不能不说是一奇特的新景观,人们也从中领略了以前只闻其名不闻其声的扬州八怪的要旨。
——罗家梅派:罗聘擅长画梅,他的妻子方婉仪,长罗聘一岁,习诗书,明礼度,兼长于诗画,是一位美丽端庄、仪态大方的贤内助。她与罗聘志同道合,积极支持罗聘从事书画创作及交游活动,时常与罗聘合作画梅。他们夫妻二人,连同儿子允绍、允缵,女儿芳淑并称“罗家梅派”,所绘梅花如出一辙,冰清玉洁,绝无脂粉之气。
怪人——汪士慎
字近人,号巢林,别号溪东外史、晚春老人等,原籍安徽歙县,一生清贫穷窘,酷嗜茶,性爱梅,居扬州以卖画为生,一生安贫乐道。
他善画梅、竹,工篆刻、八分书。
他刻印与高翔、丁敬齐名。所画梅花清淡秀雅,有一股疏香冷气,以抒发其清高孤傲的襟怀。故金农评道:
“千花万蕊,管领冷香,俨然灞桥风雪中。”
《梅花图》清淡秀雅,瘦劲姿媚,使我们看到了作者画梅的独特风格。金农曾评日: “巢林画繁枝,千花万蕊,管领冷香,俨然灞桥风雪中。”
晚年双目失明,却自我安慰道从此不用再见那些忙忙碌碌的平常人了。以手摸索作画,经过不懈地努力后,比未失明时画得更加工妙。五十四岁时左眼病盲,仍能画梅,工妙腾于示瞽时刻印曰:
“左盲生、尚留一目著梅花。六十七岁时双目俱瞽,但仍能挥写狂草大字” 署款:心观,所谓盲于目,不盲于心。善诗,著有《巢林诗集》。
在扬州诸家中,汪士慎是画格极高的一个,擅画梅,一再受到金冬心的赞赏,亦能山水及花卉,传世甚为少见。
金农称他画梅之妙和高西唐(翔)异曲同工。西唐善画疏枝,巢林善画繁枝,都有空里疏香、风雪山林之趣。千花万蕊,颇富诗意。老年一目失明,尚能挥写自如,不失当年风韵。
汪士慎一生嗜茶,又酷爱梅花,“饮时得意写梅花,茶香墨香清可夸。”他画梅花,的确画出了高人逸士的冷峻和清气,不管画的是“繁枝”还是“疏枝”。汪士慎自己认为:
“雪尽南枝香梦醒,欣欣颜色向春风。” 他向往的还是美好的未来,还是那么美的不可能存在,怀着理想,汪士慎画着,画着„„ “怪”事:
——嗜茶如命:汪士慎一生最大的爱好莫过于饮茶,可以一日无饭,不可一刻无茶,因此又被人称为“茶仙”。他遍尝群茶,对各种茶的味道、特点了熟于胸。更讲究煎茶,除山
泉之水外,还用贮藏的雪水,并在画坛上留下一段以诗、画易雪水的佳话。与二三知己促膝品茗,谈诗论画,是汪士慎平生最大之乐事。但由于他嗜茶过甚,导致血气耗损,罹患眼疾以至左目失明,可谓代价惨痛啊!
——心观:乾隆四年(1739年),54岁的汪士慎游览浙江后所患的目疾日益严重,回到扬州后,左眼就失明了。画家失去一目,实属不幸,但他认为少一目更能安心作画,未尝不是不幸中之大幸,并自刻一印云“尚留一目著梅花”,壮志未减,加倍奋发。乾隆十七年(1752年),汪士慎67岁时,他的另一只眼睛也看不见了,这使他的处境愈加艰难。但篆刻家丁敬的赠诗中“肉眼已无天眼在”恰如其分地反映了画家的心境。汪士慎以“心观”为印,用心看世间,用手摸索着写字绘画,经过努力,竟然比未盲时更具神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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