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阅读摘记
王国芳摘
《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李政涛著,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7月第一版。
只要有人群的地方,就一定有教育。不同的教育,培养出不同的人,并各自拥有不同的人生。教育之所以重要,无非是因为它与每个人的人生同在。不同的教育,造就不同的人生:有的教育让人获得自由和解放,从而拥有自由创造的人生,有的教育则使人受到束缚和压制,度过的是充满枷锁的一生;有的教育赋予人生以尊严和价值,有的教育则会降低人生的层次——降落到动物和工具的层次……(P3,《不同的教育,不同的人生》)
由引,带给教育者的感悟是,作为教师,思考今日教育的起点,不再是“我们要给学生什么样的教育”,而是“我们要给学生什么样的人生”。这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一面是:你想给他们什么样的人生,就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教育。另一面是:你给了他们什么样的教育,就会让他们度过什么样的人生。教育与人生的关系的真谛,大抵如此。(P4,《不同的教育,不同的人生》)
教育的全部神圣和庄严均来源于此——这是一项改变他人、提升他人生命境界的事业;教育所有的艰辛和沉重也来源于此——还有什么比促进他人生命的变化更新更为艰难持久呢?所以,真正的教育,必定是繁重漫长的“慢教育”。(P5,《面向他人的教育,朝向自我的教育》)
这种自我意识的缺乏,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看到的那些“自我感觉很好”者的通病。其背后的潜在预设是:自我已是无可挑剔和提升的“完人”,因而有资格对毛病百出的他人“循
循善诱”,结果往往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或许是教育关系不平等的根源,也是某些教育失败的缘由。(P5,《面向他人的教育,朝向自我的教育》)
教育生活中最日常也最本真质朴的关系,表面上是师生关系,实质上是他人和自我的关系,是“他向教育”和“我向教育”的关系——对教师而言如此,对学生而言亦如此。(P6,《面向他人的教育,朝向自我的教育》)
既要把每一次面向他人的教育转化为朝向自我的教育,因为他人始终是呈现并照亮自身的镜子,也要把朝向自我的教育转化为面向他人的教育,自我更新生长的体验和经验,可以由己推人,与他人共同分享。这咱螺旋式上升的转化过程,诠释了教育的真谛:教育是他人和自我生命能量彼此转化生成的过程。(P6—7,《面向他人的教育,朝向自我的教育》)
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遭到普遍地漠视:知识不等于智慧。知识关乎事物,智慧关乎人生;知识是理念的外化,智慧是人生的反面;知识只能看到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一粒沙子就是一粒沙子,智慧却能在一块石头里看到风景,在一粒沙子里发现灵魂。(P9,《没有灵魂的教育》)
如果一种教育未能触及人的灵魂,未能引起人的灵魂深处的变革,它就不成其为教育。(P10,《没有灵魂的教育》)
真正的教育理应成为负载人类终极关怀的有信仰的教育,它的使命是引导和建立学生的终极价值体系,使他们成为有灵魂、有信仰的人,而不只是热爱学习和具有特长的准职业者。(P10,《没有灵魂的教育》)
如今的教育并不缺少先进的教学方法和教学设备,并不缺少教育思想和教育著作,也不缺少教育学的教授和博导,但唯独缺少灵魂。……可以预见,未来浮出水面的将是一群有知识无智慧、有目标无信仰、有规范无道德、有欲望无理想的一代人,这些没有灵魂的人将组成我们的民族,幸耶?灾耶?(P11,《没有灵魂的教育》)
真正的“好教育”,是能够让学生自由呼吸,且呼吸自在自如的教育。……教师的任务,只是帮助他们实现自主、健康呼吸的目标,除此无他。(P23,《可以呼吸的教育》)
任何一个城市,任何一个乡村,任何一个空间、场所,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散发出教育的味道。(P25,《教育的味道》)
教育的味道,一定是生命成长的味道,凡是洋溢主动且健康的生长气息的地方,凡是蕴含此目的的态度和情感,凡是与此有关的事件和行为,凡是摆置有助于生长的物件的场所和空间,就一定是教育栖居之地。(P26,《教育的味道》)
我把这样的精神孤寂,作为自我教育的一部分,也当作自我解放的一种方式,更视为开掘自身生长源泉的必要路径。谁如果不曾经历漫长的寂寞煎熬,不曾深深浸润于孤苦无依的境地,谁就难以走向真正的成熟——所谓“成熟”,不是为人处世的圆滑老道和虎与蛇委,而是在一无所有有仍然拥有自生长的能力,能够始终保持内在精神力量的自给自足。(P27,《孤寂中的教育》)
教育其实是一个寂寞的事业,也是一个孤独的职业,很多问题必须依靠教师独自去面对和解决,尤其是教师面对的是一个个不同的学生,没有一本著作、教材和所谓手册能够解决这些“具体个人”的具体问题,而且解决的过程常常漫长难耐,需要极大的耐心。更重要的在于,对于教师而言,孤寂具有发展价值。要开掘出自身生长的源泉,教师特别需
要摆脱对外界的依赖,转而深深沉浸于寂寞之中,以此使生命的根基获得自生长的能量。因此,在我看来,教师专业成长的实质或要底,在于自我精神力量的生长。(P28,《孤寂中的教育》)
教育的本质一定是静默的,而不是喧嚣的,因为人的成长,是内在的成长,其过程必然是安静且朴素的,而不是招摇和华丽的。(P29,《静默中的教育》)
静默中的教育,必定需要静默中的课堂。它不强求制造声浪来表明教育正在真实地发生,不会要求学生在大声朗读中思考,在欢呼雀跃中思想,以身体的活跃代替思维的活跃,它转而希望学生拥有静默的意识、能力和习惯,学会在静默中与自我对话、与他人对话。这样的课堂遵循这样的信念:凡是与精神相关的能力,都一定是在静默中养成和提升的。教师的静默,首先是一种态度和耐心,表现为对生命花期到来的安然静待,不催促,不张扬,更不威胁、恐吓;教师的静默,也展现为不急于抢在学生前面提问、质疑,避免匆忙间对学生的表现作出评价,他会主动从课堂的中心退隐,转而把学生推上教学舞台的中心,他只是在静默中观察、点拨和微笑……这样的教师,是既有静默之心,也有静默之能的教师。(P30,《静默中的教育》)
对学生而言,在静默中体会天地间万物万人之事理,是美好的事;对教师来说,能够在静默中促发孩子们的生长,是幸福的事。(P30,《静默中的教育》)
任何有助于生命成长的体验,都具有教育价值。(P33,《疾病中的教育》)
只要有教育的眼光,就能发现教育的伟力。教育的力量,无所不在。(P34,《疾病中的教育》)
美既是教育生活中的“日常”,也是教育的最高境界。谁在课堂上,在教育生活中展现了美,创造了美,谁就进入了教育的极致。教育的极致就是美。(P35,《什么是教育之美?》)
教育与生命须臾不可分离。教育始终是为了生命,教育之美由此而来,教育与生命最大的姻缘就是美,任何一方离开之日,就是教育美消逝之时。(P36,《什么是教育之美?》)
教育之美永远在教育、生命和实践不分彼此的、内在融合的关系之中涌现。因此,美在教育实践,美在生命实践,美在生命成长。最重要的教育之美,就是生命成长之美。(P36,《什么是教育之美?》)
呵护教育美的首要责任者是教育者。要想激发、创生并呵护教育之美,教育者首先要成为美的教育者。而能否成为美的教育者,取决于教育者对待生命和人性的态度。……教育者的使命就是“成人之美”,成就人性之美。(P37,《什么是教育之美?》)
教师的责任就是为学生确立成长的标杆,营造适合成长的氛围,让每一个学生都拥有“生命自觉”,让学生的生命自己活、自主成长。这是人性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只能自己去活,而不能被替代着活,人具有主动成长和发展,主动向善求善的潜能,这也是人性之美的源泉和根基。(P37,《什么是教育之美?》)
有“生命自觉”之人,至少具有三大特征。一是拥有对自我生命的自觉,即“明自我”。他能够自觉确立人生信念,自觉化解人生的困惑和困境,既能够自觉体认到自我生命的独特和与众不同,也能够清楚知晓自我生命的局限和限度。……二是拥有对他人生命的自觉,即“明他人”。他具有对他人生命的敏感、尊重和敬畏,敢于主动承担对他人生命的责任。他不仅有明确的责任意识,而且还有相应的承担责任的能力,更有把责任意识和责任能力转化成人生习惯的自觉性。……三是拥有对外在环境的自觉,即“明环境”。他会自学捕捉
所处的生存环境,无论是家庭、班级、教研组、年级组,还是学校、社区和城市等内含的有利于其生命成长的优势资源,都会被他理解与运用。他也会敏锐地反思和发现所处环境对自身发展的各种不利因素,从而自觉规避和消解。同时,他还能够主动参与环境的改造,从不对环境抱怨,而是主动介入环境、改变环境,担负起自己的责任。(P39—40,《教育呼唤“生命自觉”》)
要点之一,便是教师要充分吸收各种资源,进而实现对这些资源的创造性占有。……而是将收集到的各种丰富资源,基于学生实际和自身实际,重建之后在自己的课堂上“做”出来,把别人的资源变成自身精神重建和实践创生的内在资源。在此过程中,教师才会逐渐体认到教育这一事业对于教师个人生命的最高价值,才会自觉去完善自我、创造自我、实现自我生命价值的提升,从而把教育的过程变成同时培育学生“生命自觉”和自我“生命自觉”的过程,变成滋养学生生命和自我生命的过程。(P44,《教育呼唤“生命自觉”》)
但很少去反思:今天的社会发展,是否适应教育的需要?是否适应学校和教师的需要?更少去思考:在对教育品头论足、说三道四之余,可以为今天的学校教育做些什么?能够为备受煎熬的教师做些什么?社会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需要作出什么样的改变,才能让教育更完善、教师更幸福——享受只有教师才能享受到的职业尊严和幸福?(P46,《社会需要为教育做些什么?》)
没有“好教育”的社会,一定不是真正的“好社会”;一个不能适应和满足教育发展需要,只会向教育索取,但却不努力对教育作贡献的社会,一定不是理想的“好社会”。(P46,《社会需要为教育做些什么?》)
在教师的经验财富中,教学记忆必不可少。对记忆的唤醒和诉说,是教师自身重建的重要途径。“教育叙事”就是唤醒教学记忆的一种方式。(P81,《现场学习力:教师最重要
的学习能力》)
如果说年轻时比的是聪明,而后比的就是积累,一个教师积累的厚度和深度,决定了他职业生涯的长度。教师需要有三大积累:阅读积累、实践积累和写作积累。(P82,《现场学习力:教师最重要的学习能力》)
教师的学习能力,最重要的是现场学习力。……良好的现场学习力表现为专注力、捕捉力和转化力。(P82,《现场学习力:教师最重要的学习能力》)
一个只能委身于现实,并且将现实作为遮羞布的教师,既是现实的奴隶,也违背了教育的特点:它是面向未来的事业。眼中只有现实的教育者,从事的必然是没有未来的教育,带来的一定不是真正的教育。同时,也有悖于教师的职业使命:教师是以改变学生的现实生命为业的人。(P87,《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
所谓教师的“教学勇气”,首先是反思和重建自我宇宙的勇气,是在不断拓展自身宇宙的边界中存在的勇气和自信。(P88,《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
教师的自我反思应聚焦到: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延伸与拓展,随着与孩子宇宙的交融,自我宇宙的深度和广度是否也随之有了清晰可见的变化与发展?(P88,《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
在我看来,当代教师面临的最急迫的现实,不是物质的现实,而是精神的现实。物质的现实可以由政府和他人来改变与拯救,精神的现实却只能依靠自己来改变和救赎。(P90—91,《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
在根本上,教师职业是特别需要自我更新的职业,因为每天面对的学生都是不一样的,每天走进的课堂也是不一样的,正如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一样,教师也不可能两次走进同一个课堂。(P91,《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
在叶澜看来,特色是特点的弥漫和渗透,特点如果不弥漫和渗透在学校改革的各个领域,只能是“点”而不是“色”。(P102,《校长思维方式的转型与变革》)
对于当代学校变革中的中层干部而言,“成事成人”和“生命自觉”这来自“新基础教育”的两大价值取向,可以作为自身发展的魂魄。“成事成人”要求中层干部不再把自己所做的工作只是视为事务性工作,不再把“做事”与“成人”割裂开来,避免“见事不见人”,而是把“人的成长与发展”作为所有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力求把每一次任务的完成,都当作提升自我、发展自我,同时也提升和发展他人的过程,即“在成事中成人”。(P109—110,《校长需要思考的四个中层问题》)
美好生活不是想象出来的,不是用文字描绘出来的,不是用理论推演出来的,归根结底,不是旁观出来的,而是在置身中,用自己的生命活出来的,实践出来的,即生命实践出来的。(P151,《旁观其外,还是置身其中?》)
中国教育最大的病根,是以“成事”代替了“成人”,在学校里随处可见教师为事务而操劳,对学生考分、评比、获奖等显性成果的关注,忽视、淡漠的恰恰是学生和教师在学校中的生存状态与生命质量的提升。(P153,《一个人和她的教育改革》)
要培育出这样的人,需要在学校教育改革中落实一个“还”字:把课堂还给学生,让课堂焕发出生命活力;把班级还给学生,让班级充满成长气息;把创造还给老师,让教育充满智慧挑战;把精神发展的主动权还给学生,让学校充满勃勃生机。这“四还”是叶澜
最经典的教育改革语录之一。(P154,《一个人和她的教育改革》)
他们深知,教育的使命无非是让每个生命主动、健康地发展,无非是让每一个教育生活中的生命,借助教育、通过教育和在教育中通往人生的幸福圆满。(P166,《一个人和她的教育改革》)
所谓“案头功”,来自理论逻辑,它要求的是对已有研究文献的理解和吸收的能力,查阅、检索文献的能力,以及写作能力,它体现的是对用文字表达出来的理论的敏感,综合已有研究成果作出创造性、突破性成果的创新能力。这种功夫来自严格的学术训练和多年的学术积累,它培养和形成的地点是书斋。(P188,《一段精神之旅:从漂泊到扎根》)
所谓“现场功”,其施展的场所在学校田野。首先,它是一种尊重现实、直面现实的态度,要求暂时放下一切预设和成见,不让已有的各种预设和成见束缚自己,转而直面教学过程和研讨过程,专注于现场目睹的现实,进行现象式研究。其次,它是一种策划能力,勾勒出变革推进的路线图,帮助实践者共同策划具体的变革方案,进而在实施进程中调整和重建策划。再次,它还是阅读实践现场这本无字之书的能力,与此相应的是一种捕捉资源,与实践者对话沟通的意识和能力,即捕捉现实中呈现的亮点和问题,偶然与意外,迅速加以编织、重组和再造,形成一种可以清晰表达的内在结构。与此同时,要有良好的沟通技巧,不断回应实践者生成的各种问题。最后,它更是一种重建现场的意识和能力,研究者要在问题诊断的基础上,针对问题,帮助实践者提出具体可行的改进建议和重要策略,使实践者清楚怎么解决存在的问题,应该怎么做才能达到理想的状态。这是一个“收上来”和“回过去”的过程,而且是具有重建意义和提升价值的“回过去”。(P188,《一段精神之旅:从漂泊到扎根》)
“现场功”还是一种“转化功”,它要求研究者把理想变为现实,把抽象的理论表达为
具体的实践表达,还要把具体的理论观点变为具体的实践行为,把理论的清晰变为实践的清晰,更重要的是,还要把研究者头脑中的清晰变成实践者头脑中的清晰。同时,要能够从具体的实践中发掘理论内涵,集聚和提升学术品质。(P189,《一段精神之旅:从漂泊到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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