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开呼兰河人笼罩的寂寞氛围,再现萧红的情感孤寂
在寂寞的《呼兰河传》中,呼兰河是寂寞的,呼兰河人是寂寞的,作者的心境更是寂寞的,小说通篇笼罩一层浓厚的寂寞氛围,透过呼兰河人的寂寞氛围,我们不难看出作者是怎样通过多角度在《呼兰河传》中营造的悲凉单调的寂寞氛围中留下自己孤寂情感的踪迹。呼兰河人的生活是寂寞的;“那里边的人都是天黑了就睡觉,天亮了就起床工作。一年四季,春暖花开,秋雨,冬雪,也不过是随着季节穿起棉裤,脱下单衣去地过着,生老病死也都是一声不响地默默地办理”,“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地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人生终极意义的追寻在呼兰河这地方是泯灭的,无所谓生无所谓死,一切都随之任之。有吃就长,病死就算,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没有强烈的生命欲求也没有对命运的抗争。这种年复一年死气沉沉的卑琐生活经作者成熟幽默语气的浸染让人感到窒息和压抑,也蕴涵了作者爱与恨交织的复杂情感,作者就在这样一个寂寞孤寂的环境中生活。呼兰河人的心态也是寂寞和不正常的;如王寡妇的独子掉河淹死,造纸的纸房里活活饿死的私生子等,大都是轰动一时然后很快就平静下去了,“一切不幸者,都是叫化子”,而人们对待叫化子是很平凡的,多少加一点恻隐之心在那人身上吗?然而“人间这样的人多着呢!”于是呼兰河人便“转过眼睛去,三步两步就走过了”,这些不幸者,这就是寂寞生活下的呼兰河人的心态。呼兰河的环境是刻板和单调的。与呼兰河人的寂寞相呼应的是呼兰河这座小城的单调与刻板。“这寒带的地方,人家很少”,“远望出去是一片白,从这一村到那一村,根本是看不见的”,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并不怎样繁华。“只有两条大街,一条从南到北,一条从东到西”,集中了全城的精华的十字街也不外有一些金银首饰店、布庄、油盐店、茶庄、药店。呼兰河城仅有的点滴之新是用洋法子的医生和现代学校,但在呼兰河人眼里又是那样的不协调,最终也在世俗和陈旧面前妥协了。这就是呼兰河城,与近代文明几乎隔绝的还带有些原始封建性的北中国乡土社会,沉滞寂寞,一成不变。
自始至终,《呼兰河传》中萦绕的便是这样一种寂寞的氛围。寂寞、荒凉是读这篇小说感受最深的一面,拨开寂寞的氛围,看到萧红寂寞的心境、寂寞的文字,萧红透过寂寞氛围表现的孤寂情感除了给人以含泪的微笑、含泪的幽默外,还在平静的叙述中透过寂寞显示了写实主义的力量。“无意识地违背了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的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终于死了,有意识地反自始至终,《呼兰河传》中萦绕的便是这样一种寂寞的氛围。寂寞、荒凉是读这篇小说感受最深的一面,拨开寂寞的氛围,看到萧红寂寞的心境、寂寞的文字,萧红透过寂寞氛围表现的孤寂情感除了给人以含泪的微笑、含泪的幽默外,还在平静的叙述中透过寂寞显示了写实主义的力量。“无意识地违背了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的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终于死了,有意识地反抗着几千年传下来的习惯而思索而生活的萧红则以含泪的微笑回忆这寂寞的小城,怀着寂寞的心情,在悲壮的斗争的大时代”(茅盾:《呼兰河传》序言)。那么,在全民族抗战的悲壮的斗争的大时代,萧红为什么要书写这寂寞的小城,描绘那些曾经所见所闻的荒凉生活呢?是不是因她在香港时的孤寂无力,从而转向私人怀旧的抒情呢?萧红曾经说过:“一个有出息的作家,在创作上应该走自己的路……其实有各式各样的生活,有各式各样的作家,也有各式各样的小说。”(《萧红的最后四十天》)萧红选择了与她寂寞心境相一致的情感基调,精心营造了一个笼罩在寂寞氛围之下的呼兰河。透过这种寂寞氛围,让我们感受她的孤寂情感,以及孤寂情感所展现的艺术魅力和美学价值。
二、追忆黑土地的童年往事,寻觅萧红的孤寂踪迹
童年和故乡往往是人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而它们却成为萧红人生旅程中难圆的梦。萧红出生在一个没落地主家庭,从小并不缺衣少食,但缺少亲情,重男轻女的父母不喜欢她,母亲常对她恶声恶气,父亲又是一个贪婪、吝啬、无情的人,祖母甚至用针刺过她的小手……冷漠的家庭生活在萧红幼小而敏感的心里埋下了寂寞与辛酸的种子。在萧红的童年记忆中,“年年种着小黄瓜,大倭瓜,年年春秋假日有些蝴蝶、蚂蚱、蜻蜓的后花园,堆满了破旧
东西,黑暗而尘封的后房,是她消遣的地方;慈祥而犹有童心的老祖父是她唯一的伴侣;清早在床上学舌似的念老祖父口授的唐诗,白天听着老祖父讲些实在已经听厌了的故事,或者看着那左邻右舍的千年如一日的刻板生活,——如果这样死水似的生活中有什么突然冒起来的浪花,那也无非是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病了,老胡家又在跳神了,小团圆媳妇终于死了;那也无非是磨倌冯歪嘴忽然有了老婆,有了孩子,而后来,老婆又忽然死了,剩下刚出世的第二个孩子。”(茅盾:《呼兰河传》序言)茅盾的评价深刻道出了幼年的萧红的生活是怎样的寂寞,而这也算是萧红的童年!在《呼兰河传》中,萧红深情地回忆了她与祖父相处的点点滴滴和骨肉情深,正如她自己所说:“从祖父那里,知道了人生除掉冰冷和憎恶而外,还有温暖和爱,所以我说向着这温暖和爱的方面,怀着永久的憧憬和追求。”②萧红以回忆的笔触温暖地告诉我们,“祖父笑得和孩子似的!”可惜的是,祖父过早地走了,萧红唯一的情感牵念没有了。
在《呼兰河传》中,萧红这个历尽艰辛的成年女子,承载着全部人生经验和压力,艰难地返回童年憩息地,用儿童纯真与成人理性相糅合的目光,去观照已逝的童年家园,用一颗孤寂的灵魂吟唱着童年故乡的咏叹调。
三、流露的缕缕恋乡情结,吟诵着萧红的感伤情怀
说不尽的萧红,道不完的《呼兰河传》,面对既思念又伤悲、既死气沉沉又充满愚昧喧闹的故乡呼兰城,有着不幸生活遭遇但仍倔强执著、有着寂寞哀伤但仍不失纯净质朴的萧红把爱与恨,笑与泪的复杂情感通过不同叙事视角的安排很自然贴切地抒发出来了。她的成功之作,几乎都与家园情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表现对故土的依恋不舍和对家乡沦亡的深深忧郁。抗战爆发后及旅居香港时,个人的孤独情绪和对民族的忧患意识不断加深,萧红心路历程中出现了对故乡生活的皈依,创作了《呼兰河传》。在萧红的潜意识中,恋念家乡的情绪一直是相当浓烈的,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呼兰老家的恋念,也没有停止过对属于自己
小家的追寻,但她至死也未能再回过呼兰老家,至死也未能造就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理想中的小家越是难以追寻、难以营造,便越增添了她对呼兰老家的牵念,但理想与现实的最终冲突,困惑着她,折磨着她的精神和肉体,直至含恨病逝。临终之前,她仍然呼唤着要回到东北老家去,但是如果真有机会让她回去,她不见得就会心安理得地再回到“父亲的那个家”中去。在她的主观意识中,家乡是理想化了的,是被她美化了的,是她孤寂心境的一种寄托。写《呼兰河传》的时候,萧红的心境是寂寞的。感情和病痛的双重折磨时时夹击她身处异地的灵魂,她无可逃遁,便将获取慰藉的目光投向自己曾毅然决然逃离的故乡。在一般人的意识中,故乡是灵魂的栖息地,是心灵的家园。《飘》中的斯佳丽为了获得支撑自己前行的强大的、打开复杂的叙述视角,解读萧红的孤独情怀
萧红写作《呼兰河传》时,在重庆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在香港又与端木蕻良分居,加之疾病对她的折磨,萧红是脆弱而寂寞的。米兰·昆德拉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诗性记忆,萧红的诗性记忆毫无疑问是关于那个遥远的呼兰小城的,是关于祖父和后园的。然而回忆是美好的,也是痛苦的,故乡给予萧红的不仅仅是温馨,更掺杂着悲凉与酸楚。回忆故里的《呼兰河传》虽然给了寂寞的萧红暂时的温暖与爱,然而悲剧感和荒凉感却很明显地充溢了小说的章章节节,寄予了她无法纾解的孤独情怀。《呼兰河传》全篇共分七章,外加一尾声,前两章主要写呼兰河的地域风貌和风俗人情,后五章主要写的是故乡的生存状态和自己的情感体验。《呼兰河传》没有曲折生动完整的“事”,只有一些记忆中的片段。作者借助一定的视角含蓄地传达出自己内心的复杂情感,用“情”将各章组成一个整体。两部分用看似错位的叙事角度,呈现出复杂而重叠的情感。在《呼兰河传》的第一章中,萧红以巡礼式的广角聚焦方式,使我们对这个小城慢慢熟悉并感觉亲切起来。首先引起读者阅读趣味的恐怕是东二道街上那个大泥坑了,大泥坑五六尺深,雨天泥浆成河,晴天竟成了极其危险的让动物丧命、让行人两腿发颤虚汗直流的陷阱,一场场闹剧上演过后,“说坼墙的有,说种树的有,若说用土把泥坑来填平的,一个人也没有。”在呼兰城人的思维里,这个大泥坑不仅可以上演免费的解闷闹剧,更是吃死猪肉的借口,怎么可以随便填平呢?柏
杨说中国的文化就是酱缸文化,其实这个大泥坑就是呼兰城人的文化价值观的积淀,是他们思维模式的缩影:大泥坑消融一切异己的东西,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具有极强的生命力。鲁迅说过:“可惜中国太难改变了,即使搬动一张桌子,改装一个火炉,几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动,能改装。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③在呼兰城,填个大泥坑都能引起如此的反对,又怎么敢奢求任何进化的变革呢?大泥坑是小城民众生命形式荒芜的象征,也是他们的宿命。呼兰河城的人们有条不紊地过着他们不悲不喜的日子,萧红用大泥坑这样一个小视角折射出一个荒芜的生命群体,一种没有生机、没有进步、没有活力的乡土文化,面对这样的生命群体与乡土文化,令萧红非常感伤和悲戚。因此,在呼兰城人的认识里,生、死没有了临界点,人生没有了值得敬畏的东西,灵魂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荒凉,漠视一切的荒凉!哀莫大于心死,这里的人文环境闭塞、落后,生命力出现了弱化与萎缩,一切仅仅是为了漫无目的地活着,像动物一样地活着,虽然背后是急剧变化的大时代。
“有一种小说学,小说有一定的写法,一定要具备某几种东西,一定要写得像巴尔扎克或契诃夫的作品那样。我不相信这一套,有各式各样的小说。”④萧红对小说形式赋予个人孤寂情感的现代意识的有益探索,使《呼兰河传》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对《呼兰河传》的孤寂情感进行多角度的解读,会感觉到文本在对轻松的、无生机的氛围描写中透着沉重,在对充满童年的美好追忆中有着深沉的悲戚,在对故乡的牵挂与眷恋中折射出作者漂泊的倦怠和无奈,在无情的鞭挞中也有女性独有的细腻感伤和同情,这些相对而又相互联系的张力美赋予了这篇小说“不尽之意”,让我们回味无穷。
(责任编辑:赵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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