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文学批评_生态危机时代文学研究的新视点

Vol123No14

贺州

OF

学院学报2007年12月

Dec12007

JOURNALHEZHOUUNIVERSITY

生态文学批评

)))生态危机时代文学研究的新视点

梁玉莹,杨雄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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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2、广西教育学院 外语系,广西 南宁 530023

[摘 要]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掀起了生态批评的绿色浪潮。从生态角度重新审视、评价经典文学作品,挖掘其具有伟大现实意义的生态思想,质疑、批判人类中心主义,以达到唤醒人们保护生态环境意识,缓解乃至消除生态危机的目的是必要并有价值的。

[关键词]生态危机;生态批评;文学实践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861(2007)04-0101-04 一、生态批评出现的背景

生态危机的日益加剧掀起了文学批评的绿色浪潮。生态危机从根本上说是人性危机,是人们生活方式选择上的危机。人性危机根源于宇宙观,根源于人与自然的对立。宇宙观是文化的核心。西方的宇宙观是建立在主客二分和抽象逻辑思维基础之上的机械综合宇宙观。主客二分是西方文化的典型特征。这种宇宙观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主张人对自然的征服和控制,它导致了人类中心主义的产生。随着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萌芽,近代人类中心论产生了。/从培根发出-命令自然.的第一声呐喊,到笛卡尔的-使自己成为自然的主人和统治者.的豪言壮语,到康德的-人是自然的立法者.等等,都标志着一种新的人类中心论)

近代绝对人类中心论的诞

(王进,1999:5,270)生0。18世纪60年代,随着英国第一台

要求我们尽可能准确地认识我们对自然的影响;而且要求我们认识那些伦理系统并运用这种认识去变

革伦理系统。当然,历史学家和文学学家、人类学家、哲学家不能进行这一变革,但是他们可以帮助人们树立这种意识。0(DonaldWorster,

1993:27)

在这一认识的感

召下,人文学科的学者们正在设法给各自的学科增加一个环境的维度。作为自然与灵魂之间的精神通道的文艺也迅速做出反应。名目繁多的环境文学如/大地文学0、/自然写作0、/公害文学0、/环保艺术0等以高度的热情表现出对自然生态的绿色关怀。如美国女记者雷切尔#卡森的长篇报告文学5寂静的春天6(1962)以痛切的感受、翔实的资料和生动的事例,揭露并控诉了曾获诺贝尔奖的杀虫剂DDT如何扼杀了人类生存环境中的生机,从而把一个生机盎然、鸟语花香的春天变成了一个死气沉沉、荒凉死寂的春天。生态文艺作品异军突起,文学批评家们越来越感到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人类和社会的发展发挥应有的作用,他们开始考虑文学研究的/绿化0问题,开始把人与自然的关系引入文学研究的批评视角。于是,生态批评的浪潮开始兴起。

二、生态批评的定义

1972年,约瑟夫#W#米柯在其专著5生存的喜剧:文学生态学研究6中介绍了术语文学生态学:指/文学作品中出现的生物主题和关系研究,它同时是挖掘文学在人类生态学中起着什么作用的一种尝

蒸汽机的运转,人类进入了工业文明时代,在这个时代,人类以空前的规模和速度作用于自然界,为自己创造了日益丰富的物质世界。正当人类沉浸于自己取得的宏伟业绩而洋洋自得时,却同时尝到了人类中心主义给自己带来的苦果。大自然向人类敲醒了警钟:臭氧空洞、温室效应、全球变暖,物种灭绝,资源枯竭,森林火灾,石油泄漏,大气污染,土壤流失,人口爆炸等等。正如历史学家唐纳德#武斯特所说:/今天,我们正面临生态危机,不是生态系统作用的结果,而是我们的伦理系统作用的结果。度过危机,

[收稿日期]2007-11-06

[作者简介]梁玉莹(1982-),女,壮族,广西南宁人,广西师范大学在读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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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W.试0。

Meeker,1972:9)

生态批评这一术语是1978注时,环境意识被唤醒。

女性主义批评的第二阶段是寻找女性文学传统阶段,通过重新发现、重新发行、重新评价女性文学作品,起到唤醒女性意识的作用。生态批评做出了相似的努力,以恢复迄今为止一直被忽视的自然写作体裁)一种面向自然的写实文学传统。生态批评还全面考察主流文学体裁,以发现作品中表现出生态意识的作家。诸如威拉#凯瑟、鲁滨逊#杰弗斯、华莱士#斯特格纳、唐#德里罗和爱丽斯#沃克以及印地安人作家已引起较大关注。生态批评家还研究生活环境对作家的影响。

女性主义批评的第三个阶段是理论建构阶段。这一阶段深入、复杂,它从大量的理论中汲取营养,提出文学话语内部的性别和性的象征结构的基本问题。生态批评则考察物种的象征结构,质疑西方思想中普遍存在的二元论(意义/物质、大脑/身体、男人/女人、人类/自然等之间的二元对立),提出生态女性主义、生态诗学和深层生态学的理论观点。

至此,我们可以简单归纳生态批评的批评方法:生态批评通过寻找文学作品中自然的缺席,考察自然在文学中的再现,揭露人们对自然的熟视无睹和肆意破坏,唤起人们对自然的怜悯、同情、理解和尊重,唤醒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通过恢复面向自然的写实文学传统,重新发现、重新评价作家及他(她)们的作品,分析评价作家及其作品中体现的生态意识和生态智慧,起到唤醒人们生态保护意识的作用。例如我们过去的文学课中,总是把主张回归自然、逃避现实的诗人贬为/消极浪漫主义者0,如今我们把他们放在全球生态危机的大语境下,用生态批评的视角对他们进行重新审视,他们的主张则值得提倡。因此,目前已经有人把英国文学史上的湖畔派诗人推崇为环境文学的先驱。生态批评通过考察物种的象征结构,质疑西方思想中普遍存在的二元论,建构自己的理论。

四、生态文学批评与旧作新读

在文学实践中,生态批评或绿色批评首先把批评的焦点集中在分析经典文学作品中/自然0形象是如何被再现的,并通过寻找/自然0的缺席,揭露人们对自然的熟视无睹和肆意破坏唤起人们对自然的怜悯、同情、理解和尊重,唤醒人们的生态保护意识;通过恢复面向自然的写实文学传统,重新发现、重新评价作家及他们的作品,分析其中体现的生态意识和生态智慧,起到唤醒人们生态保护意识的作用。例如:我们过去的文学课中,总是把英国浪漫主义时期成就最大的湖畔派诗人贬为/消极浪漫主义102)年由威廉#鲁克特在他论文5文学和生态学:生态批评试验6中创造的。鲁克特认为,生态批评指是的

/把生态学和生态概念应用于文学研

(WilliamRueckert,1974:3-4)究0。谢里尔#格洛特费尔蒂认

为:/生态批评是研究文学和自然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学问0。正如女性主义批评从性别意识的视角考察父权制中心文化对女性的压迫,马克思主义批评从生产方式和经济阶级意识的角度抵制人的异化一样,生态批评从以地球为中心的视角进行文学研究。

一般来说,文学理论考察作家、文本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以往的文学理论中/世界0指的是社会,而生态批评把世界的概念拓展到了整个生态圈,把自然和文化之间的相互关系作为自己的研究课题,认为万事万物是普遍联系的,人类文化与物质世界息息相关,相互影响。文学不是飘浮在物质世界之上的艺术领域,而是在无比复杂的地球系中起着作用。在这一系统中,能量、物质和思想相互作用。

三、生态批评发展阶段和批评方法

女性、自然、艺术三者之间有着天然的同一性。几乎在所有的民族中,人们都习惯把大地比做母亲,把少女比做春天。许多女权主义理论家都认为,男性对于女性的奴役,是从人类对于自然的奴役开始的。这一见解,使女权主义运动进入了它的生态学时代,也使妇女解放和生态保护与批判父权制中心文化结合起来。舍勒认为,/自从大地的崇拜消失以来,西方关于上帝的概念就一直较片面地受男性的和逻辑的因素影响0,工业社会是一个/男权社会0。/西方现代文明中的一切偏颇,一切过错,一切邪恶,都是由于女人天性的严重流丧、男人意志的恶性膨胀造成的结果0。男性统治女性与人类统治自然之间有着同一性,女性危机、生态危机乃至社会的道德危机之间是同步的。为了清楚起见,我们联系伊莱恩#肖瓦尔特关于女性主义批评的三个发展阶段的模式来描述生态批评的批评方法。

女性主义批评的第一阶段的批评焦点集中在分析经典文学中女性形象是如何被再现的。它通过揭露性别歧视的陈规陋习)女巫、淫妇、荡妇、老处女)并通过寻找女性的缺席,质问令人怀疑的普遍真理,和那些歪曲和忽视人类另一半经验的文学的美学价值,以唤醒女性主体意识。生态批评做出了类似的努力,它研究文学作品中自然是如何被再现的。同样,当老一套被识别)伊甸园、世外桃源、处女地、有毒的沼泽地、荒野)当自然的缺席得到人们的关

)(鲁枢元,2000:24,93)

(CheryllGlotfelty,1996:x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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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0,把他们热爱自然、歌咏自然、渴望与自然相融的早期生态诗作斥为逃避现实思想的真实表现。今天,我们把他们放在全球生态危机的大语境下,以生态批评的视角去反思、去重审这些作家及其经典文学作品,发现他们堪称生态文学的先驱和典范。华兹华斯(WilliamWordsworth)在其名诗5全局改观6(TheTablesTurned)中这样写道:

Up!Up!myFriend,andquityourbooks;

Orsurelyyou.llgrowdouble;

Up!Up!myFriend,andclearyourbooks;Whyallthistoiltrouble?

Thesun,abovethemountain.shead,Afresheninglustermellow

Throughallthelonggreenfieldshasspread,Hisfirstsweeteveningyellow.起来!朋友,把书本丢掉,当心驼背弯腰;

起来!朋友,且开颜欢笑,凭什么自寻烦恼?依山的斜日渐渐西垂,把傍晚金黄的光焰,把清心爽目的霞光柔辉,洒遍青碧的田园。

(扬德豫,2001:228)

造成了生态状况的失衡。华兹华斯厌恶毁坏自然环境的工业文明,从1795年出生到1850年去世,一直生活在英国中西部湖区的自然山水里,他的诗歌大多以热爱自然、歌咏自然、呼唤与自然相融为主题,从自然对人的美好影响这个方面来探讨和表现自然与人的关系。可以说华兹华斯是生态文学的先驱,他的伟大生态思想在今天生态危机时代特别值得我们研究和学习。

与华兹华斯齐名的另一位湖畔派诗人柯勒律治(SamuelTaylorColeridge)则是从人对自然的随意摧残以及由此导致的/天罚0方面来呼唤人类生态意识的。请看其长诗5古舟子咏6(TheRimeoftheAncientMariner)中的诗句:

.Godsavethee,ancientMariner!

Fromthefiends,thatplaguetheethus!__Whylookestthouso?Withmycross-bowIshottheALBATROSS.

,,,,,,

Forallaverred,IhadkilledthebirdThatmadethebreezetoblow.Ahwretch!Saidthey,thebirdtoslay,Thatmadethebreezetoblow!,,,,,,

Water,water,everywhere,Alltheboardsdidshrink;Water,water,everywhere,Notanydroptodrink.

Theverydeepdidrot:OChrist!Thatoverthisshouldbe!

Yea,slimythingsdidcrawlwithlegsUpontheslimysea.

/愿上帝救你,老水手!魔鬼们折磨你以至于此!)

你神情惨变!怎啦?0)/我一箭便把信天翁射死!0,,,,,,众人念叨:全怪那只鸟惹来了重重迷雾。

/你干得真好,射死了妖鸟!是它惹来了迷雾。0水呀,水呀,处处都是水,泡得船板都起皱;水呀,水呀,处处都是水,一滴也不能入口。

103)诗人一开始就劝朋友放下书本、奔向自然,体现了作者崇拜自然,反对矫饰,提倡个性解放的浪漫主义新思想,表面上是以作者友人为对象,而实际上是对整个文学界、知识界的号召。(王佐良、李赋宁,1989:664)在他看来,大自然本身就是一首最美好的诗歌,它不仅能够唤起人的激情而且还能赐予人们智慧和力量。人只有在自然环境中才能保持自己的尊严和纯洁的心灵,与束缚自由、压迫个性的工业社会分庭抗礼。自然/有一些力量能使我们的心受感染0,(黄杲忻,1986:73)自然/会用宁静和美打动0人们,(黄杲忻,1986:81)能/引导我们从欢乐走向欢乐0;(黄杲忻,1986:81)最平凡的花朵也能给人深刻的思绪,雏菊能教会人/在困难时候不丧失希望0,(黄杲忻,1986:191)水仙花能治愈心灵的创伤,并-把

(黄杲忻,1986:202)

孤寂的我带进天堂.。这些优美的诗句

都充分表现了华兹华斯热爱自然、尊重自然的早期生态思想。18世纪到19世纪是欧洲资产阶级的时代,法国大革命的爆发、产业革命的迅猛发展对当时英国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产生了极大影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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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论的两大主潮是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到了20

连海也腐烂了!哦,基督!这魔境居然出现!

黏滑的爬虫爬进爬出,

(扬德豫,2001:295-297)

爬满了黏滑的海面。

世纪末,人本主义和科学主义都意识到了各自的盲点,二者试图走向融合。生态批评的出现,为两者的融合找到了一个恰当的结合点。生态批评把文学批评放在地球生态圈这一大语境下,以其独特的生态批评视角和对全人类生存前景的终极关怀而充满生机和活力。它的宽泛性和开放性使它与现存文学理论交叉结合起来,使文学研究走向更加广阔的生态学视野。近年来,生态批评家注意从现存文学理论)心理分析、新批评、女性主义批评、巴赫金理、解构主义中汲取营养,以促进和完善这种批评理论。例如,生态批评已经和女性主义批评结合起来,产生了/生态女性主义0。生态女性主义是一种理论话语,其前提是父权制社会对妇女的压迫和对自然界主宰之间的联系,它把人类对待自然界的态度和对待女性的态度与父权制中心文化联系起来,将自然和女性同视为父权制社会的牺牲品。这必将使我们反思人类中心主义和父权制中心文化在环境和性别上已经给人们造成的根深蒂固的病态思维,从而使经典文学作品进行重新调整和重新阐释,这正是生态批评的魅力和生机所在。因此,把生态学引入文学研究的视野,开辟了文学研究的新领域,丰富了文学批评理论。文学作品和文学批评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相互促进。作品能影响读者的审美观点和审美情趣,文学批评可以影响作家的审美意识。对于生态文学批评的研究,将帮助作家总结创作经验,提高创作水平,促进生态文学的发展与繁荣。

整船的水手,除了这个肇事者,全都死去,尸首横陈甲板,到处是瘟疫般的漫长的沉寂,到处是黏糊糊的形状和残缺的生命。大自然没有让老水手死去,是要更严厉地惩罚他)让他用一生来忏悔、来承受精神折磨:拦住过路人,讲述自己的遭遇,告诫人们要永远尊重、爱护自然万物。英国著名的生态文学研究者贝特评价道,柯勒律治在这首诗里咏叹的不是命运悲剧,而是自然伦理或大地伦理的伦理悲剧,批判的是人类的骄妄和毫无/物道0的残暴。杀死无辜的鸟儿,标志着人类与其生存环境里的其他生命彻底决裂和完全对立,从此便成为生物界的局外人,成为被大地母亲所抛弃的孤儿,就像那个整夜徘徊在黑暗森林里的老水手。

五、生态批评研究的意义

(JonathanBate,2000:49-50)

以生态保护为中心的文学批评是一项崇高的正义事业,唤醒生态保护意识是它最重要的任务。随着当今环境问题的日益加剧,/绿色革命0席卷了整个世界,绿色文学即生态文学正在异军突起,迅猛发展,成为文学园地里的一颗引人注目的新星。生态批评的诞生,标志着除了种族、阶级、性别外,自然环境已成为一种新的批评范畴,表明文学研究不仅跨越了其他的人文学科,也跨向了自然学科。20世纪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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