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功利主义辩

顾承卫，杨小明

（浙江大学法学院，浙江杭州３１００２８）

【摘

要】功利主义常被人们误解和曲解，但作为有世界影响的重要学说，功利主义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和现实基础。本文从

功利主义的基本内涵、功利主义的效果论、功利主义与中国古代民本思想、“事功之学”的关系、与邓小平理论的关系五个方面，为功利主义思想辩护，主张旗帜鲜明地提倡功利主义的伦理观。

【关键词】功利主义；边沁；穆勒；邓小平理论【中图分类号】Ｂ８２－０６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４１４２（２００６）０３－００２１－０４

Ｄｅｆｅｎｄｉｎｇｆｏｒ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ｉｓｍ

ＧＵＣｈｅｎｇ－ｗｅｉ，ＹＡＮＧＸｉａｏ－ｍｉｎｇ

（ＬａｗＳｃｈｏｏｌｏｆＺｈｅｊｉａｎｇ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ａｎｇｚｈｏｕＺｈｅｊｉａｎｇ３１００２８，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ｉｓｍｉｓｏｆｔｅｎｍｉｓｕｎｄｅｒｓｔｏｏｄａｎｄｍｉｓ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ｅｄ．Ｈｏｗｅｖｅｒ，ａｓａｎ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ｔｈｅｏｒｙｉｎｔｈｅｗｏｒｌ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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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ｕｔｉｌｉｔａｒｉａｎｉｓｍ；Ｂｅｎｔｈａｍ；Ｍｕｌｌｅｒ；ＤｅｎｇＸｉａｏｐｉｎｇＴｈｅｏｒｙ

传统文化的主流是重宣扬伦理道德，轻物质追求，即重虚的，轻实的。“君子不言利”，“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是中国古代士大夫修身养性的准则，以至于发展到以阿堵物、孔方兄来代指金钱。外国的思想家也是如此，主张美德就是幸福，要摆脱一切快乐、欲念、恐惧和悲伤等激情而达到一种恬淡寡欲、无动于衷的“不动心”状态。皮浪就宣称：“聪明人应该象猪一样无动于衷。”他主要指对物质方面的享受无动于衷。所以当杰利米・边沁的功利主义问世后，竟被有些思想家称作“只配给猪作主义的学说”。近

［１］（ｐ５７）

的。”但是很多人对功利主义有偏见（特别是对功利二

字有反感），穆勒说他特意选这个被人嫌弃的术语命名自己的学说是怕被人冒用，我国有学者将其译成中性词“功，其实没有必要，我们应该旗帜鲜明地提倡功利主用主义”义的伦理观。

一、边沁和穆勒创立的功利主义简介

边沁前期研究法律，是当时社会和法制改革运动的激进的领导人。主要著作是《道德与立法原理》，书名就揭示出他的目标是为道德提供基础，同时作为法律革新的指导。他相信，个人道德的原则和社会的原则是完全一致的。穆勒是边沁的助手和追随者詹姆士・穆勒的儿子。到２０岁时在读了边沁著作以后他已成为边沁哲学的坚定的信仰者和继承人。功利主义伦理原理被他概括在《功利主义》一书中。在书中他企图消除道德与功利无关、甚至道德与快乐对立的错误观点。穆勒是公民自由权的热情鼓吹者，在他的《论自由》中他坚持政府唯一能干涉公民自由的地方

２００年过去了，边沁和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创立的功利主义思想的影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成为人们行为的切实有效的指南。芭芭拉・麦凯南在《伦理学：原理及当代论争》中这样评价：“功利主义是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伦理理论，同时对广泛的决策评价机制也有深刻影响。例如，在衡量备选的多种卫生保护方案时，它就十分有效。哪种方案能以最少的花费给最大范围的公民带来最大利益，无疑就是可取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３—２４

【作者简介】顾承卫（１９７４—），男，安徽寿县人，浙江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伦理学；杨小明（１９７１—），男，江西

高安市人，浙江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浙江警官学院基础部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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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于防止某些公民做危害其他公民的事情。

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２００６年行为之善恶。

在伦理学上，按照依据效果还是依据动机来进行道德评价，有效果论和动机论的区别。所谓效果论，就是主张根据人们行为的外在特征或行为所造成的客观后果来确定行为的道德价值。既然功利主义强调要满足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而这种幸福的满足当然必须依赖于行为的后果，所以功利主义者一般都主张行为的价值存在于行为的结果之中。与效果论者相反，动机论者主张应根据人们行为时的主观动机来判断行为者是否符合道德，而不能以效果来论君子。康德是典型的动机论者，他认为在这世界上只有善良意志或动机是好的，因此行为要有道德价值，一定要是为义务而实行的，不能把出于个人目的或本能的所谓好的行为称作善行。反过来说，如果有了善良意志，即使命运不好，行为毫无效果，也并不影响动机的道德价值。

动机论和效果论各执一端，后来的黑格尔主张将两者统一起来考察人们行为的道德价值。他坚持考察人们行为必须观察其内心动机，但他更强调只有根据效果才能透视人们的内在本质。他说：“主体就等于他的一连串的行

［４］（ｐ１２６）为。”马克思主义坚持把动机和效果结合起来判断一

早期的功利主义者是追求民主进步的、经验主义的和乐观向上的。追求民主体现在他们认为社会政策应该保护所有人的利益，而不只是上层阶级的利益。当不同人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主张最佳选择是能促进最大多数人利益的做法。由此可见，传统的给功利主义贴上“代表资产阶级利益、反对无产阶级的理论”的标签完全是一种污蔑。他们是进步的，体现在他们敢于质疑现状。例如，他们坚持如果现存的奖惩制度已经失效就必须予以革除。社会方案必须根据其在促进社会福利方面的效果来评判，可以通过认真观察来决定一个方案或举措是否有效促进了社会利益。因此功利主义在哲学上是经验主义传统的一部分，因为我们只有通过观察或去实践才能判断什么是善。边沁和穆勒都是乐观主义者，他们信仰人类的才智和科学必定会改善人们的命运。穆勒在《功利主义》中写道：“人类痛苦的所有重大根源在很大程度上、其中很多甚至在整体上都是可以通过人类的谨慎和努力消除的。”［１］（ｐ４９）

功利主义常被人们庸俗地理解为追求个人功利和幸福的个人主义，这是功利主义在生产生活中的最初萌芽。但是功利主义若以此为限，则不可能成为一种很有影响的思想学说，它有自身独特的发展轨迹和历史内涵。功利主义伦理观的基石在于人具有趋乐避苦的本性，这一观点自古以来就有许多思想家提倡。被西塞罗污蔑为“享乐主义”的伊壁鸠鲁哲学在１９世纪以后已经受到人们的正确理解和推崇。伊壁鸠鲁认为，幸福生活是天生的最高的善，而快乐又是幸福生活的具体内容或目的，所以快乐是我们天生的最高的善。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们的一切取舍都从快乐出发；我们的最终目的乃是得到快乐，而以感触为标准来判断一切的善。”“我们所谓的快乐，是指身体的无痛苦和

［２］（ｐ３６８）

灵魂的无纷扰。”因此他提倡饮食有节、健康向上的人

行为的价值，认为“为大众的动机和被大众欢迎的效果，是

［５］（ｐ８２５）

分不开的，必须使二者统一起来。”但在现实中这一理

论缺乏可操作性，二者很难统一起来。动机和效果的关系有四种：好动机产生好的效果；坏动机产生坏效果；坏动机产生好的效果；好动机产生坏效果。前两种情况容易判断，后两种情况就必须根据效果论来判定了，如果根据动机论来判断就会产生极其荒谬的结论。

打个比方，地方官员为尽快使本地农民发财致富，强迫农民集资建造缫丝厂，又令农民改耕地种桑树为养蚕提供原料。但很快因产品质量低劣、市场饱和缫丝厂就倒闭了，农民不仅未能致富，连基本生产资料都几乎丧失了。康德也许会说，地方官员的动机是好的，是出于善良意志，虽然造成重大损失，但行为仍有价值，应给予嘉奖。———这太荒谬了吧？所以康德的伦理观纯粹是知识分子们呆在书斋里修身养性的理论，经不起实践的检验。他后来的同胞发动了两次世界大战就证明他的书呆子伦理观是没有人会采纳的。

还是穆勒举的例子好：有人下水救起溺水的儿童，这一行为的客观效果是好的，无论他的动机是出于道德良心，还是希望因此得到报酬，这一行为都是道德的。从历史看，有多少丰功伟绩，有多少文学艺术建筑方面的旷世杰作不是出自作者们纯粹善良的德性，而是为了金钱、为了物质利益、为了出名、为了自我展现、甚至是自我炫耀的产物。从现实看，为票房和收视率而精心制作影视节目，为利润最大化而进行发明创造和技术革新，为奖牌和奖金而刻苦训练，为评职称、得奖金而写论文和著作，从动机上看也许并不都是纯粹善的，但是结果卓有成效，促进人类文明发展，推动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从另一方面看，人们行为的动机往往是较隐秘的、个

生观，看重友谊、科学，反对把一切美好都摆在死后生活里的宗教福音。罗素认为“与伊壁鸠鲁非常之相似的各种学说，却在十八世纪末叶被法国的哲学家们所复活了，并且

［３］（ｐ３１９）

被边沁及其后学们传到英国来。”随着资本主义市场

经济在西欧广泛地建立和发展，更出现了大批持功利主义倾向的思想家，包括１７世纪的英国哲学家霍布斯、洛克，哈奇森、休谟和亚当・斯１８世纪的英国哲学家孟德威尔、

密，以及法国唯物主义者卢梭、爱尔维修、霍尔巴赫等人。

可见英国功利主义的产生不是偶然的，不是边沁、穆勒等人追求个人功利和幸福的自我辩护（相反他俩都是高尚、乐于奉献的人），而是当时社会经济、政治和思想发展的必然趋势。

二、在道德评价上，功利主义持效果论是务实的、正确的

以往对功利主义的批评集中在它以行为的后果（或效果）来确定行为的道德价值。笔者认为如果不以行为的后果而以行为的动机来确定，产生的问题会更多，带来的麻烦会更大，得出的结论会更荒谬，甚至于根本无法判断

第３期顾承卫，杨小明：为功利主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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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性的，人们还会美化自己隐藏内心的动机，用动机来判断行为常常既困难又不准确。弥尔顿在《失乐园》中感叹：“人和天使都不善于／识别伪善，这是唯一无形的罪恶，／只

［６］（ｐ３３６）有上帝知道。”歌德说：“人说装假是犯罪，／然而我们［６］（ｐ３３７）靠装假过日子。”再分析康德举的例子，商人在做生意

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管子》的“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等主张，至《孟子》进而形成了较为系统的民本思想，包括“制民之产”的经济要求和“民贵君轻”的政治主张。《孟子》强调：“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认为统治者只有重视人民的生存，满足人民的温饱，与人民同其忧乐，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国天下；如果失去民心，那么也就会失去家国天下。这种民本思想在以后两千年里，由孟子的政治哲学转化为治国平天下的历史智慧，深深积淀在中国文化传统中。中国历史上许多有作为的政治家，都积极汲取这一历史智慧，重视人心的向背，争取民众的支持。

反观于民间，每当处于社会风雷激荡、民族生死存亡关头，必定有大量先进者挺身而出，聚集民众、抵御外辱、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少小出乡邑，扬声沙漠陲。……捐躯“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些壮怀激烈的诗篇无不充满了积极的功利主义色彩。如果人人都像“但掉头，笑指梅花蕊”的孤山林处士，清静无为、消极遁世，我们的民族早就灭亡了。

时能做到公平买卖、童叟无欺，社会就会评价他是有良心的好商人。焉能探测他的动机是为义务而义务，还是为了取信于顾客，从而赚更多的钱呢？再说罗盛教救落水儿童，人们又如何知道他是出于德性、或是为了立功、甚至是出于本能反应呢？所以爱尔维修反问的有道理，人们做一件事有时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别人又怎么可能了解他的动机呢？

少数人很理想主义，但整个社会是务实的、理性的，一直坚持用政绩、战绩、成绩、科研成果、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等为标准来评定人们行为的价值。也就是说，社会整体是坚持功利主义的道德标准的。

三、功利主义同中国古代的民本思想具有内在一致性

个人和社会的关系问题是任何伦理学说必须面对的。功利主义的回答是“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价值目标。边沁认为可以通过强弱度、持续性等七条标准，计算出最持久、最确定、最切近、最广泛、最纯粹和最划算的快乐，从而去追求这种最高的快乐、最大的幸福。功利原则就是最大的幸福原则。边沁又指出，功利原则除了求得最大幸福外，还要考虑受益人的人数，受益的人数越多越好。因此，功利主义追求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不难看出，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就是“社会利益”的代名词。他又有“合成说”认为，社会利益只是组成社会之所有单个成员的利益之总和。这样个人利益的增加与社会利益的增加是同步的。边沁在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的关系上实际持的是社会利益优先、兼顾个人利益的主张。边沁的继承人穆勒进一步肯定了自我牺牲的美德是必要的。穆勒清醒地看到现实社会中整体利益和个人利益并不总是完全一致的，有时两者也可能产生矛盾。他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多数人的利益和总体的幸福，就不得不牺牲个人的利益、少量的幸福，这是完全符合功利主义基本原则的。可见大多数教科书是把功利主义简单地贬斥为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是不公正的。其中很多主张和社会主义原则非常一致，以致于早期社会主义者都把边沁和穆勒的著作作为无产阶级财富加以传播。

边沁所说的最大多数人换成中国式的说法就是人民群众，因为人民群众在任何形态的社会中都是占最大多数的。功利主义主张政府制定政策时必须维护最大多数人的利益，即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这和中国传统的民本思想是一致的。以民为本就是说应该推行顺应民心的政策以争取民众的衷心拥护，顺应民心最主要是关心和维护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从《尚书》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的观念，到《论语》的“修己以安百姓”、《老子》的“圣人

四、与中国古代的“功利之学”遥相呼应

人类的理论思维能力的培育和发展往往是惊人相似的，正如生活在地球两端的孔子和亚里士多德都提出了行中庸之道的观点，中国古代也有“功利之学”（亦称“事功之学”），与西方的功利主义遥相呼应。

战国时思想家墨子以功利言善，提出“兼相爱，交相利”主张，是早期“功利之学”的重要代表。需要注意的是，墨子崇尚的“利”主要是“天下之利”、他人之利，也就是广大平民和小私有者的利益。唯物主义者李觏始倡有宋一代的功利主义思潮。在义利之辩这一基本问题上，他一反儒家“贵义贱利”的传统观点，提出了“利欲可言”、“循公不，私”的功利主义价值观。同时他强调对利欲要“节以制度”尤其着力反对唯利无义、损公利私的极端利己主义，认为讲利必须遵循“循公而不私”的要求。李觏伦理观直接影响和配合了王安石变法，发挥了积极的社会作用。

南宋的陈亮和叶适在反对朱熹“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过程中，成为中国功利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首先在道德价值最后标准的问题上，陈亮主张应以“实事实功”即取得实际功效为依据。他认为道德不能脱离功利，道德必须达到一定的功效，实现一定的社会物质利益；道德离开功利并与功利相对立，就是无用的教条，也就失去了道德的价值。其次，陈亮的理想人格是“有救时之志，除乱之功”的英雄，决不做像子夏那样脱离实际、泥古不化的“贱儒”。叶适与陈亮观点基本一致，提出“既无功利，则道义者，乃无用之虚语尔”的命题。

南宋时期，浙江一带商品经济发展得较快，同时南宋又是民族矛盾异常尖锐的时代，异族入侵威胁着国家存

２４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２００６年亡。陈亮、叶适学说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代表了进步的历史潮流。表现在抗金问题上，陈亮、叶适认为富国强兵、抗金复土是当时最大的“实事实功”，而以朱熹为首的理学家所谈的“性命之学”，鼓吹“不谋其利，不计其功”，教人“只向义边做”，引导人们脱离“实事实功”，即全祖望和黄百家在《宋元学案》里所概括的“皆谈性命而辟功利”（卷五十六），对“中兴”大业产生了极大的危害。《鉴判喻芦隐先生侃》

中国这些思想家不是唯效果论者，也要求“合其志功而观”，但主要的是以事功为道德评价原则。陈亮、叶适的“事功之学”比边沁、穆勒学说还早六百余年，但令人遗憾的是，它未能成为思想界的主流，“贵义贱利”的儒家学说一直占据意识形态的主导地位，尤其在明清两代理学更成为唯一的官方哲学，成为统治阶级的理论工具。近代中国的落后，在思想因素上，同霸占学术界的那些“居敬穷理”、空谈性命的腐儒们难道没有关系吗？

九十以上的最广大群众的目前利益和将来利益的统一为出发点的，所以我们是以最广和最远为目标的革命的功利主义者，而不是只看到局部和目前的狭隘的功利主义者。”

［５］（ｐ８２１）

毛泽东从文艺为革命事业服务的角度提出了革命功利主义，而邓小平将革命功利主义诉诸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实践，形成了以革命功利主义为主要特征的伦理思想。他高度重视物质利益原则，使经济改革有了道德基础。他重视动机，更强调效果，判断一切言行是非标准主要应看实际效果，即“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革命是在物质利益的基人民的生活水平”。邓小平提醒：础上产生的，如果只讲牺牲精神，不讲物质利益，那就是唯

［８］（ｐ１３６）

心论。”他还打了个形象的比喻：“不论是黑猫还是白

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在世界上广为流传，被西方学者戏称为“猫论”。正是功利主义的“猫论”极大地促进了中国的经济改革和社会的发展，在中国２０世纪的发展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现在写进党章，作为共产党执政纲领的“三个代表”思想，谁又能说不是功利主义的呢？

一种理论应时代需要而产生并指导实践取得成果，就是有价值的理论。只能供少数人在书斋里研究，对社会发展无影响的理论则是没什么价值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才感叹：“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无庸讳言，边沁、穆勒创立的功利主义的确存在一些自相矛盾、不能自圆其说的地方。例如，它由“人们是什么样”的心理事实直接过渡到“人们应该是什么样”的道德规范，在理论上有缺陷。边沁所谓的“快乐”只有量而无质的区别（这一点已由穆勒纠正）。但是正如罗素所分析的，有缺陷的理论可能大体上是正确的，而首尾一贯、能自圆其说的理论（如神学）则可能整个都错了。

【参考文献】

五、邓小平思想的本质是功利主义，或者说是革命功利主义

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较客观地评价了功利主义的重要理论价值：“我们第一次在边沁的学说里看到：一切现存的关系都完全从属于功利关系，而这种功利关系被无条件地推崇为其他一切关系的唯一内容。”它“表明了社会的一切现存关系和经济基础之间的联系”。［７］（ｐ４８３－４８４）空想社会主义者欧文从边沁的体系出发去论证英国的共产主义，马克思通过空想社会主义与边沁的功利主义有着间接的联系。

边沁和穆勒的功利主义是西欧特别是英国市场经济发展的产物，反映了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在规范有序的市场环境下谋求自身合理利益的客观需求，体现了市场竞争主体在利己前提下的利他性。中国的改革开放带来了中国的社会转型，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发展，使“君子不言利”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强调竞争，追求物质利益是当代社会的基本内容。传统文化观念的主流在进入市场经济后出现明显力不从心的现象，在涌现的各种思潮中功利主义对人们的影响呈现急遽上升的态势，这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可以预言，不久的将来功利主义将取代集体主义而成为社会主义社会主导性价值取向。（其实求最大多数人幸福的功利主义与集体主义并不矛盾，只是说法的差异。）布莱克等在《日本和俄国的现代化》一书中指出，实现现代化的国家，在道德上都是借助了实用主义———功利主义取胜的。

出现这种态势既是中国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也是因为指导中国改革开放的邓小平理论从本质上说是功利主义，或者说是革命的功利主义。毛泽东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对“革命功利主义”作过经典的表述，他说：“唯物主义者并不一般地反对功利主义，但是反对封建阶级的、资产阶级的、小资产阶级的功利主义，反对那种口头上反对功利主义、实际上抱着最自私最短视的功利主义的伪善者。世界上没有什么超功利主义，在阶级社会里不是这一阶级的功利主义就是那一阶级的功利主义。我们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的功利主义者，我们是以占全人口百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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